看着给自己行礼的周少羽,心下酸涩,说:“殿下不必多礼。”
周少羽只看着谢昭昭,眼睛都不想眨一下,他家昭昭瘦了。
他家昭昭,看上去很威严,却冷漠。
周少羽把周启珩往谢昭昭方向一递:“陛下抱抱他吧,已经八个月二十七天了。”
八个月二十七天,生下就被抱走。
别说她自己难受,他想起便心如刀绞,他难受着她的难受。
圆圆急急忙忙跑过来,小心翼翼地接过周启珩。
周启珩看看圆圆,又看看周少羽:“啊啊啊?”
这个人是谁?为什么抱我?
“珩儿,这是圆圆姨姨!”
圆圆急忙点头,对对对,我是自己人,我是你的圆圆姨姨!
两边的大臣,都热泪盈眶。
造化弄人,这一幕,真的太扎心了。
原本想着利用周少羽、利用周启珩来要挟谢昭昭的心思,这一刻,都变得那么卑鄙。
惠帝带头出了花厅。
出了大厅,他抬头看天上的云。
七月八月看巧云,八月的云是真的好看,碧空如洗,白云立体,变化多端。
白云苍狗,世事无常。
大厅内,谢昭昭已经褪去帝王的威仪,把周启珩抱在怀里,母子四目相对。
小珩儿:“啊啊~”
“珩儿,我是你的娘亲……”她哽咽着说。
看着他天真烂漫地冲自己“啊啊啊”,呜咽出声。
周启珩把自己的小拳头伸到她嘴里:“啊啊啊!”
别哭了,小珩儿最好吃的拳头都给你!
周少羽说:“陛下,小孩子护食,他最喜欢吃手指,把手指给你分享,表明他最喜欢你……”
圆圆泪珠子一直在掉,却笑着对周启珩说:“你跟着姨姨,不走了好不好?”
周少羽立即说:“他一直跟着我,离开我只怕会哭闹。”
圆圆冷笑道:“他是陛下辛苦十月怀胎,痛苦哀嚎生下来的,一出生就被人算计,骨肉分离一年。难不成殿下还想独自占有他?”
谢昭昭把周启珩抱在怀里,又哭又笑,眼泪就没停过。
把孩子抱在怀里,他的头伏在自己肩膀上,看不见自己流泪的脸。
周启珩感受到她的悲伤,也跟着伤心,乌黑的眼睛里,瞬间蓄满眼泪。
“啊啊啊~”
我也要哭了!
“哇~”
小珩儿哭得惊天动地。
谢昭昭急忙站起来,顾不得擦自己的眼泪,换了笑脸,拿帕子给他擦泪:“小珩儿,不哭了,娘亲也不哭了,好不好?我们都不哭了好不好?”
周少羽看她一迭声地说“娘亲”,再也忍不住,走上前来,伸开双臂,把他们娘俩都抱在怀里。
眼泪无声地顺着眼角爬满脸颊。
“昭昭,我们再也不要分开了......”
一家人哭成一团。
圆圆小心地退出花厅,站在廊下扶着廊柱抽泣。
许立、谢瑜、凌汛都在默默低头。
两边要谈判的臣子们,这一刻都很沉重。
他们都明白了,谢昭昭成立国家第一时间就攻打大乾,因为大乾有她恨的人,更有她想念的人。
一家人见了面,关门又说了很久的话,但是谈判终究还是要谈判的。
这一场两国之间的较量还是要有个结局的。
想法最多的自然是惠帝。
除了开头的伤心难过,他更多的是算计。
如果,玉龙国能并入大乾,他这一生简直要名垂青史。
灭掉最大的威胁魏家,实现两代皇帝的梦想;
把疆域版图扩大至少一倍;
培养一个最强的皇位继承人。
谈判的时候,周少羽依旧抱着小珩儿,小珩儿与谢昭昭待了半天,就喜欢上她。
谢昭昭叫周少羽坐在自己旁边,小珩儿时不时地把自己的手指和谢昭昭分享一下。
“啊啊啊”娘亲尝尝我手指,尝尝我的小拳头,尝尝我的小脚丫,口感很好哒!
惠帝开口道:“朕的意思,我们两国相邻,又有小珩儿这个纽带,一家人总不好骨肉分离,最好合并。”
谢昭昭:“可以。”
“你能想通就太好了,国家大事,劳心劳力,以后这些都可以交给景辰。”
谢昭昭依旧笑了笑:“可以。”
谢安奉、谢瑜都有些着急,谢昭昭不会看到自己男人和儿子,把辛辛苦苦打下来的玉龙国拱手让出去吧?
“你如此顾全大局,朕心甚悦!”
惠帝心花怒放,“朕回去就下旨,谢氏一族回归京城谢府,谢瑜官复原职,原先抄家的物资,悉数归还……”
谢昭昭把小珩儿的手指轻轻握了握,说:“大乾与玉龙国合并,朕统一管理,原先大乾太子周景琦废除,定都大名府。”
惠帝:......我不是这个意思呀!
谢昭昭继续说:“朕愿意与周景辰殿下共同治理,一国两帝,他主管民生,朕主管疆域,如二者产生矛盾,以朕为主。”
惠帝失声否认:“不,不行!”
“朕已经与景辰殿下交换意见,景辰殿下毫无疑义。”
周少羽:“父皇,儿臣无异议。”
“你你……朕有异议!”惠帝气急败坏地说,“大乾不能消失,这是祖宗的江山,朕不能这样丢失。”
“陛下没有丢失江山。”谢昭昭说,“朕不是和您商议,而是通知您,告诉您,两国合并,大乾并入玉龙,周氏可出一人称帝。”
惠帝坚决不同意。
谢昭昭淡淡地笑说:“不同意也可以!我们战场决胜负。”
惠帝:“……”
靖亲王忽然问道:“安帝陛下,老臣想问问,您和景辰称帝后,下一代,谁继承皇位?”
谢昭昭看看小珩儿,说:“以后自然是由朕的孩儿继承。”
一句话,靖亲王和惠帝都闭了嘴。
最终这天下还是周家的嘛!
谢安奉也放心了,只要是昭昭的儿子继位,谢家人没有意见。
基于这个,再谈判便好谈多了。
惠帝原本以为谢昭昭很好拿捏,此时才明白,她只是说话比较轻柔,但态度相当强硬。
还发现,他的儿子很不给力,什么都听安帝的!!
经过双方三日的谈判,最终确定——
两国合并,国号玉龙,定都大名府。
一国两帝,辰帝和安帝,辰帝负责民生,安帝负责疆土。
下一代君主,在两人所生子嗣中选拔。
一生一世一双人,两人若有一方纳妾/侍君,则视为自动放弃帝位
大乾的官员,择优录用,藩王继续保持原来封号和封地。
至于太子周景琦怎么办?那是惠帝的事,玉龙国定是不会要这么个太子的。
惠帝心里十分不是滋味。
私底下,靖亲王对惠帝说:“陛下,我们要徐徐图之……”
惠帝不徐徐也不行,大乾成为“前朝”,不过是谢昭昭几车瓦罐雷的事。
该死的军器监,一群蠢货,都把楚中天弄进军器监了,还没偷师学会!
八月的午后,热得要命。
和谈结束,谢安奉在花厅招待昔日的君主和同僚。
满屋子的冰釜,把一夏的寒气都驱散。
惠帝一边吃着冰镇的寒瓜(西瓜),一边对谢安奉说:“谢大人还记得二十多年前元稹的佛偈预言吗?”
谢安奉自然记得:“不是说,大乾福星是管山月的嫡长女吗?”
靖亲王、柳阁老都还记得这事。
惠帝哈哈大笑:“那是糊弄魏氏的。”
啊,谢安奉大吃......也没那么吃惊!
大乾最著名的预言大师,便是当时的护国寺大和尚元稹。
大乾二百六十年,即惠帝十二年,大年初一,已经登基一纪的惠帝,兴致高昂地在护国寺烧新年头一炷香。
元稹与惠帝谈经论道,至寅时,惠帝忽然困顿不堪,伏案打了个盹儿。
待他醒来,发现案上留下一则预言。
惠帝看元稹在蒲团上端坐着,头微微低下,已经圆寂了。
他看了预言,不是特别明白,便去寻了方丈。
方丈笑呵呵地给他解释:“元稹生前推算出大乾将会降生一奇女子,有帝王之相,可保大乾繁盛百年。只可惜福祸相依,善恶相随,有福星,自然也会伴生一个灾星。”
惠帝吓一跳,问道:“两者是何关系?”
“此乃天机,老衲也勘不透,惭愧!”
惠帝到底是皇帝,把那则佛偈预言与方丈关门研究了许久。
当天惠帝高兴回宫,而方丈对全寺宣布,褪去方丈职务,闭关,不再见人。
惠帝从护国寺回来,把元稹大师的最后预言在朝堂宣布:“元稹大师圆寂前留下预言,五月十六日巳时出生女婴,大乾福星,贵不可言”。
于是,全京城都在关注时年五月十六日生人。
待那日,经过排查、钦天监一系列推理,只有御史台小吏管山月的嫡长女,命格似有不同,她就是万众瞩目的管莹莹。
管莹莹带着福星光环出生,万众瞩目。
皇家对这个福娃赏赐不断,还专门派了六艺师父教导管莹莹。
可以说,管莹莹是妥妥的内定皇后。
可惜了,管莹莹十二岁那年,管山月与魏氏勾结,对云妃母族赶尽杀绝。
惠帝大怒,借口殿前失仪,诏曰:管氏一族,遇赦不赦,永世不得踏入京城一步。
其中自然包括管莹莹
大家一边说一边吃瓜,惠帝把瓜皮一扔,说一句话,石破天惊。
“那则预言,是假的!真正的预言佛偈中福星,时间是三年后同日。大乾福星,另有其人!”
他意味深长地看了谢安奉一眼。
谢安奉只笑不语。
花子胜低垂着头没说话,他是惠帝身边人,看到过那则佛偈预言:
辰年月日,日月丽天,九天凤临,百灵来朝,双龙现世,景辰昭昭。
二十二年前的五月十六日,平平常常,倒是三年后的五月十六日巳时,大乾彩霞漫天,玄凤自九天降落,三日鸣叫不去。
“谢大人,朕怎么听说安帝从来不过生辰?她生辰到底是哪一天?”
谢安奉不动声色地说:“七月十五日。”
“哦,中元节(鬼节)!怪不得。”惠帝淡淡地笑着,“朕以为她正是五月十六日巳时生人。”
密探曾经探到一条秘辛:谢夫人许芷嫣死前两个月,谢安奉封了夫人的院子,严禁任何人进出。
谢府耗巨资购置大量冰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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