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她好像很可惜地叹了口气:“早知道,就不回拨给你了,这样你就能过来找我了。”
陆景炎听着她吴侬软语,耳朵一阵酥麻,只是心里很急,他喉结滚动,低声说道:“顾清,我是在认真地问你话。”
发现他好像真的有些慌神,顾清不再逗他,安慰道:“你放心,伯母就是请我喝了杯咖啡,没有为难我。”
陆景炎可不相信他母亲特意去见她,却什么都不说。
听她这样说,陆景炎莫名想到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场景。
他迟疑一阵,缓慢而认真地询问:“我妈……有没有让你离开我?”
顾清懵了两秒,随即想到陆景炎是不是幻想陆夫人像无数肥皂剧里的恶妈妈对女主说的那句经典台词:给你五百万,离开我儿子!
她“扑哧”笑出了声:“陆景炎,你是不是电视剧看多了?”
她笑得那么开心,应当是没受到他母亲的刁难,听出她在打趣他,陆景炎挠了挠眉骨,低声道:“我不看那些。”
他是不看那些电视剧,只是人在紧张的时候,难免会多想。
顾清低着头笑,她是真没想到,陆景炎现在还没记起他们以前的事,就那么在意她。
她满足了。
陆景炎松了口气,他是真的害怕陆夫人会找顾清的麻烦。
“对了。”顾清想起什么,说道:“你那个部位在早上的时候,有没有一丝丝反应?”
话题有些跳脱,陆景炎反应了几秒。
知道她是在询问病情,他抿了抿唇:“没有。”
听见他的回答,顾清陷入沉默,以陆景炎的身体情况,按道理来说,敷了第一次药,怎么都会有一丝和以往不同的反应,怎么会这样呢?
她又问:“那,有没有轻微的灼热感?”
小心翼翼地询问落进陆景炎的耳朵里,让他心头一颤。
他摇头,低声应道:“没有。”
电话里安静下来,陆景炎没有听见顾清的声音。
整个办公室寂静无声,连怦怦的心跳都能听见。
难以言喻的窒闷感充斥着陆景炎的整个肺腑,他下颚紧绷着,哑声问道:“以前你给别的患者治疗过一次,就会有变化吗?”
顾清肩膀一沉,沉声说道:“有。”
隔着手机感觉到对面突然没有一丝声响,知道陆景炎担心了,她连忙安慰:“但是你别担心,每个人的体质是不一样的……”
陆景炎近乎急切地追问:“那有没有跟我一样完全没有反应的?”
顾清蹙了下眉,虽然她很想告诉他有,但是她不想欺骗他。
她握了握拳,声音低了下去:“没有。”
没有……
陆景炎彻底沉默了,顾清在电话那边还说了些什么,他早已听不见了。
自卑、无力、狼狈、惊慌……
数不清的复杂情绪像藤蔓一样,将他紧紧缠绕,难忍的酸涩感涌上心头。
陆景炎垂着脑袋,狭长的眼尾猩红无比,漆黑瞳仁闪着几点润泽的水光。
是不是,他从头到尾都不应该对自己抱有期待?
他吃过无数药,打了无数针,哪怕是动了手术都没有任何好转。
或许,他就不应该接受这场漫长的治疗。
在他看来,这样的他与顾清谈情说爱,是对顾清的不公平。
陆景炎眨了眨眼,忍下喉间的酸胀,握着手机快速说道:“抱歉,我现在还有事,下次再联系。”
顾清刚张口,就听见手机传来嘟嘟的忙音。
杨家。
“小彬,你快去换件正经点儿的衣裳,打扮得周正点。”杨老爷子拖着杨彬往房间走。
杨彬手里的香蕉才咬两口,就被爷爷扔一边了。
他皱眉不解:“干嘛呀爷爷,我这身衣服不是挺好的吗?到底是要见谁啊,这么隆重?您竟然把西装都给穿上了。”
杨老爷子退隐之后,穿的都是舒适方便的衣服,很少穿这么正式的西装。
前两天杨老爷子只跟杨彬说今天要去见个人,但没具体说是去见谁。
老爷子今天的这身打扮,以及再三强调,要全家人务必到齐,杨彬的好奇心达到最高点。
杨老爷子依旧拧着他衣服没放手,简短地解释道:“去见你爷爷的救命恩人,顾医生。”
“中医姐姐!”杨彬两只眼睛瞬间亮了,一个劲儿地问:“爷爷您怎么不早说啊,她家住哪儿?也在北城吗?”
他声音聒噪得很,杨老爷子把他推进房:“去了你就知道了,快把自己收拾收拾。”
他把门关上,转身看见杨昭业夫妻二人往这边走。
杨昭业穿着深色西装,杨夫人则穿了一身同色系的套裙,看上去很得体。
杨老爷子看向杨昭业:“东西都准备好了吧?”
杨昭业点头:“爸,您就放心吧,前两天我让人把您点名提的那些礼品都备好了。”
杨老爷子满意地笑了起来,点头说好,又向管家吩咐:“老方,你去给顾家通个电话,跟他们说,我们马上出发。”
管家颔首“诶”了声,转身进屋给顾家打电话过去。
要说杨家今天格外热闹,那顾家这边更是忙得脚不沾地。
“诶诶诶,你把这花坛的转角处也抹干净呀。”
“楼梯上的栏杆要用湿抹布擦了之后,再用干抹布把水渍擦干。”
“这些茶叶拿下去,把那盒从法国茶庄培育出来的上等茶叶拿出来。”
大厅不断响起叶之雪来回吩咐的声音。
尽管昨天佣人已经把顾家上下打扫干净了,也不妨碍叶之雪再叫她们收拾一遍。
“之雪。”顾云飞从楼上下来,不断调整领带:“你过来看看,我这身衣服怎么样?这个款式的领带会不会太花哨了?”
叶之雪走到他面前,抬手给他将领带摆正:“不会,这身搭配很显气质。今天是私人聚餐,穿得太过正经也不好。”
听她这样说,顾云飞脸上露出喜悦的笑容:“是是是,那就这身了。”
叶之雪藏不住眼里的激动,连忙问:“那我今天这身怎么样?”
她今天穿了一身暗紫色的旗袍,披着黑色狐皮披肩,尽显富贵优雅姿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