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荒列异经·金行篇》:有富贵人家,以银质玉丸为锁,佩于足月婴儿之身,祈长命,辟诸邪,护佑婴童及冠。然世事难料,遭逢惨祸不拘出身贫富。幼童横死,怨血落于锁上,遂生妖魔,性属金,恶变化,定常恒,锁仇怨,曰太平锁。及至命定大衍之劫数,遂成妖王。
陆凝的耳力在内力的加持下还是很强的,但是她发现自己根本听不懂那妖魔说出来的言语。而那三个人类也说出了同样的话——陆凝敢断定这并不是正常的人类语言,因为它的发音规律一片混乱。
那只妖魔的身上裹着一块宽大的白布,陆凝无法看清它的样貌。妖魔似乎在质问那三个人,而三个人的态度也并不像是在妖魔手下一样唯唯诺诺,反而是如同和妖魔争吵一般。
陆凝判断不清楚他们的关系,不过这不妨碍她让手边的树叶化为了菌群的培养基,随着林中的风飘去,给对方上一点小小的标记。
由于听不懂,她只是记下了三个人的面容后,就提前离开了。长时间在这里躲藏可是一件风险很高的事情,她不认为自己能一直不被发现。
当她离开后山的时候,却看到一个人站在路口。
是宁恪,她的手臂似乎恢复了不少,而神情依然严肃,她盯着从后山走出的陆凝,却没有斥责,只是说:「发现了?」
「发现什么?」
「此地有复数妖魔聚集,通常妖魔不会以超过两只的组合行动,一旦超过此数目,便是有领袖妖魔诞生。轻为妖帅,重则妖王。」
「那塞北的妖星是何物?」陆凝问。
「下级妖魔难有穷尽,而妖星存世有一定之数。」宁恪说道,「你若有兴趣,不妨寻一本《山海寻梦录》一观,对陆清栩来说应该不难。那书中记述,约有六七成可信。」
「我会的。」陆凝回忆了一下,可惜「陆凝」不喜欢看书,哪怕是这种有些志怪意味的书籍也完全没有任何印象。
「你在山里见到的是什么?」
「人形态,妖目所见,是个金行妖魔。」陆凝说。
宁恪点了点头:「妖魔尚未作乱,大概另有谋划。镇剑山庄此刻乃是非之地,当此职责,我应让你尽快离开,但你大概是不会听我的。」
「我们合作过一次了,我不介意第二次。」
「单独猎杀溺影和对付一只至少是妖帅的妖魔是不同程度的危险。此次我不能卷入平民,更不会带上你。」
「那你也不会阻止我吧?」
「我不做无意义之事,虽然保护平民亦是镇妖司职责之一,但除妖之任在此之前。」宁恪说道,「生死有命。」
「自然,还是需要多谢您。」陆凝向宁恪微微行了个礼。
宁恪只是摇了摇头,让陆凝回了镇剑山庄。
陆清栩、韩佑年和温容三个人还在那个园子里面,陆凝离开的这段时间,他们似乎交流了不少事情。当陆凝回来的时候,他们还是一副言谈甚欢的样子。
「阿凝回来了?可有什么危险?」陆清栩问。
「找到那人了,他身旁还有他人,与他碰面的是个用布把自己裹起来的妖魔,我听到他们用混乱的语言交谈,我敢肯定,并非任何外族语言。」
「妖魔?」韩佑年眼睛都瞪大了。
「原来是妖魔……」温容一脸恍然大悟的神情。
「对了,有人跟我说……可以从一本叫《山海寻梦录》的书籍中找到一些妖魔相关的记载。你们可有了解?」
「家父说在我武功练到一定境界之后,才能接触。」韩佑年苦笑。
温容倒是笑了起来:「我藏在一个大门派偷师学艺的时候,在他们的藏书楼里偷看
过一点。」
「好,那我便告诉你们……」
陆凝将自己的所见所闻,以及自己的所有猜测都告知了三人。听说人和妖魔之间似乎是对等的关系,三个人都有些惊讶。
「我不了解妖魔。」韩佑年皱着眉头说,「但仅凭我听闻的那些传言,这妖魔就不可能与人类为伍……」
「哈,只要有利益,妖魔也是能动脑子的吧?」温容倒是对此很能接受,「暂时的联合也是正常的。那群刺客要掀起动乱,而妖魔恐怕也有所图,两者都是不怀好意,当然是一拍即合,臭味相投。」
「然而,如果是这样,恐怕事态就不是解决几个刺客这样简单了。」陆清栩沉声说道,「韩公子,恐怕我们需要将你的那些朋友们聚集起来,至少要通知他们,形势有变。」
「这个自然。」
「温姑娘,如今的当务之急,依然是先找出那些刺客真身。既然已知悉刺客与妖魔联手,那么,于今夜晚宴上作乱几乎是他们必选的一环。我们纵然无法对抗妖魔,却也应当设法处理刺客。」
「那怎么找呢?我要观察人也得要时间啊。」温容晃了晃头。
「我们已经找到了三个。」陆凝伸出三根手指,「若是顺藤摸瓜,刺客的数目也确如韩公子所说是九人,那么也并非不可能之事。」
她能感觉到,自己附着出去的菌群中,黏着于妖魔身上的那一群已经消失掉了,但那三个人身上的却依然还在,只要没有出了镇剑山庄的范围,她就肯定能抓住这几个人。
「好吧,那我就跟这位……是叫陆凝?一起找找,此地的刺客到底伪装成了什么模样。」温容笑着看向陆凝,一脸邀请的模样。
「呃……」
「我和韩公子不会去接触危险的人,只是找韩公子所识的人阐明事态的危险。」陆清栩说道,「无论结果如何,我等一个时辰之后,回到这里,如何?」
陆凝勉强同意了,本来她应该寸步不离地守着陆清栩,但正如她本性所指的那样——还不如提前将危险扼杀掉。
「跟我来吧。」
陆凝带着温容再次离开了园子,她循着自己留下的痕迹,用尽量不引人注意的最快速度追向其中一个。
不过,在她穿过一个小院子的时候,温容忽然说道:「稍等,陆凝。」
「嗯?」陆凝的脚步微微停顿,忽然感觉到背后温容靠近的速度变快了一点,她下意识地往旁边偏了一下,感觉有什么东西刺入了自己的手臂。
霎时间,陆凝立刻将脑海内的妖目转向温容,反手拔出了剑,耳边却听到了咔哒一声。
「别慌,陆凝。」温容的另一只手恰好搭在了她的手腕上,阻止陆凝将她一剑劈了,「我只是验证一个想法——同类。」
陆凝眯起眼睛看向温容,她差点就爆开体内的寒冰真气,先把温容冻住再问话了。但此时她看得很明显,晏融用来刺入她手臂的是一把黄金打造的钥匙,而她既感受不到疼痛,又没有鲜血流出。
「乌鸦。」陆凝低声说出了一句很久没有用过的词语。
「是啊,乌鸦……久违的说法。陆凝,我不是要偷袭你,只是觉得,在妖魔这种未知的威胁下,我们需要多准备一些手段。」
「那是什么?」陆凝示意了一下手臂上的黄金钥匙,手里的剑可还没放下。
「用来打开锁的钥匙。可惜,它既不能对我自己用,也无法先给人说明再去用,很不方便,上次我也差点被人劈了。」温容很无奈地说,「我不知道它打开了你的哪一个锁,但你可以试试,我保证物超所值。」
陆凝皱眉试了试,无论是「巨人指节」还是「荒疫」带来的能力都没有提
升,而体内的森罗九转心诀也没突破。甚至妖目也没任何长进。
「没什么感觉。」
「啊?这怎么可能?」温容惊讶地将钥匙拔出来,看了看陆凝手臂上的那个印痕,「锁眼已经刻上,你应该有一份隐蔽的力量被重新揭开……」
「什么隐蔽的力量?」陆凝疑惑地又感受了一下,确实没什么特别的变化。不过那个钥匙确实是刺入了她的手臂并留下了一个锁孔一样的痕迹,这种特异性质她在这个场景里还没见过,大概确实有什么奇怪的效果。
「要么是还没发挥效果,要么就是无效。既然你已经用过了,就不要再试了,下次我可不会留手。」陆凝皱了皱眉,「在这个方向。」
她穿过院子后,看到了一座熟悉的建筑。此前彭玉坚带着陆清栩和她在镇剑山庄到处转的时候,也介绍过这里。烟气正在从这里升腾而起,即使是午后,这里依然还在在工作状态下。
「伙房?」温容看了这里一眼,「他们还真是准备来下毒啊?」
「门口有弟子守着,除非把事情闹大,否则他们也没那么容易混进去。」陆凝往伙房外面看了看。此时这里除了一些吃饭的杂役和外门弟子以外,就只有一些守门的人了。那位沾着她菌落的人没能进入伙房里面,而是在外面的墙根下,状似是躲在阴凉地里乘凉。
可是伙房周围又热又呛,乘什么凉?也就是周围没人在意。陆凝给温容示意了一下,温容立刻就知道了是谁,当即低声说:「看我的吧。」
她轻巧地沿着墙走了过去,脚步悄无声息,随后在踏入阴影的时候,仿佛整个人融入了影子之中一般。
要不是陆凝一直盯着,怕是也要丢失温容的位置。
温容敛息走过去,如果不是特异关注,几乎不会察觉到她这个人的到来。那个等在墙角的刺客显然也是在想一些事情,对温容的靠近竟然没有特别关注。
直到温容从近距离路过的那一瞬间,刺客才猛然抬起头,但就在这一瞬间,温容身上散发出来的一股香味已经蹿入他的鼻腔。
「你在等谁啊?」温容笑眯眯地问。
「等……我的同伴……」那人用不是很熟练的中原话说。
「几个人?」
「四个……」
「这么多人到这里,想要做什么?」
「我们要把裂痕埋在此地应五行之数的地方,需要同时行动,因此要对准时辰。」
「你们行动的时刻是?」
「酉时二刻,晚宴开始之时。」
「你在这里,是因为伙房是这里火行之位吗?」
「是的。」
「另外四个位置是哪里?」
「我不知道,我们分别知道各自的位置。」
温容打了个响指,随后如同一阵清风般离开了。那人左右扭头看了看,随后有些疑惑地挠了挠头,然后继续在原地等人了。
转过一个圈后,温容就回到了陆凝旁边,低声把刚才问到的东西都跟陆凝说了一遍。
「你用的是什么?」陆凝有些惊讶。
「江湖常用的,改良了一下工艺。我不骗你,我真是个贼。」温容从怀里又摸出一个纸包,「当然,对内力深厚的人来说也就是让他恍惚一下,不过高深的内功都在各大门派手里,而苗疆南蛮之类的地方历来不以内力出名。」
陆凝伸手接过了那个纸包,随手塞进了怀里:「很好,如果来的四个跟之前与他见面的两个不同,那么我们就掌握了七个刺客的行踪,还有两个不知道在哪。」
「确实比想的要容易。要不我们再继续这样抓剩下的人?」
「先把这
四个抓在手中。现在距离酉时还早,另外他们要埋的裂痕是什么?这可不像是个武林常用的词汇。」陆凝说。
「依我所见,多半与妖魔相关。」
「你看的书中没有记载吗?」
「毕竟温容真的是个贼,文化水平也没有那么高。你跟着陆先生那样一个学识丰富的人,没机会接触这些吗?」温容反问。
「很遗憾,陆凝真的不喜欢念书。」陆凝也说。
两人相视苦笑,虽然游客本身能到五阶都是乐于学习的人,可还是挡不住集散地直接分一个半文盲给她们,导致记忆里面就没有一点能用的线索。
两个人找了个能躲起来的地方,没过多久就等到了接头的那几个人。这几个人分别穿着不同的服饰,倒是聪明,没有伪装成名门大派的弟子,而是一些名不见经传的小门派人物,或者人多到自己人也互相不怎么认识的帮派。
陆凝依然给这几个人上了菌落标记,随后又感应了一下那两个人。最早在宴席上的那个人已经找了一间房间停下了,似乎在休息。而另一个人,却好像进入了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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