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鹏皱起眉头,他觉得这个可能性绝对是存在的,那耶侓虎城毕竟是辽国名将,自然不是庸碌之辈,一时愤怒做出错误的决定,只怕不会一直错误下去,定然会醒悟过来,这就好比当年曹孟德中了周瑜的反间计错杀了蔡瑁张允之事,事后曹操立刻醒悟过来,只是人头已然搬家,再也活不回来了,曹操只好咽下这枚苦果。不过有一件事杨鹏一直没想明白,那耶侓虎城他是见过的,虽然为人粗鲁,可是也绝非莽撞无谋之辈,辽国的大王岂是易于之辈?可是怎么就几封信一包女人的衣裤便将他激动到了如此地步?
杨鹏将心中的疑惑说了出来,众女也感到不可思议。耶律寒雨皱眉道:“当年大辽还在的时候,我在战场上几次与这个耶侓虎城对阵,此人固然勇猛无敌,可是却也不是个有勇无谋的匹夫,要说会为了几封讥刺他的书信和一包女人的内衣裤就不顾一切地来同大哥拼命,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杨鹏率领玄甲军来到雁门关前,绕过萧宏的契丹军营垒,经过黑龙潭,然后进入了莽莽群山之中。两千多人沿着蜿蜒崎岖的小路往雁门关行进着。半个多时辰之后,来到一处半山腰上,突然听见‘咻’的一声尖啸,随即便看见险峻异常的山坡之上出现许多军队,在这样的情况下,处在山道上的一方完全只能挨打无法还手,真正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杨鹏他们勒住了马,占金国扬声叫道:“燕王驾到!”只见山坡上的那些军士纷纷跪拜下来:“拜见燕王!”群山之间回荡着他们的声音:“拜见燕王!拜见燕王!……”
杨鹏扬声道:“兄弟们辛苦了!”山坡上的那些将士们不由的激动起来。杨鹏率领玄甲军穿过险峻异常的山道,朝雁门关行去。在这一片险峻山区之中,横亘在两道山岭之间的雁门关是主要通道,却非唯一通道,在雁门关两侧的群峰峻岭之中还有许多极其险要的羊肠小道,其中两条便可以绕过雁门关。燕云军主力屯驻在雁门关中,而于那两处山道隘口也布置了防御力量,防御力量虽然不多,可是凭借这极其险峻的地势倒也能够确保无虞了。除此之外,燕云军在雁门群山的几处最高的山峰之上设置了瞭望哨,用以防备万一。
萧干不离紧皱眉头,缓缓地点了点头,叹了口气,“现在也只能这样了!”随即又忍不住道:“要是公主还在该有多好啊!”萧娄室也不禁心有同感,喃喃道:“也不知公主现在究竟逃去了何方?”皱了皱眉头,“有传言说,公主做了燕王王妃,也不知是真是假?”萧干不离斩钉截铁地道:“那绝不可能!那一定是别有用心的小人散播的谣言!哼,我看加在公主头上的那些罪名全都是假的,全都是别人陷害她的,我绝不相信公主会犯上作乱!她若真的要犯上作乱谋取皇位,谁能够阻止得了?更不相信她会嫁给我们大辽国的大敌,杨鹏!”
萧娄室点了点头,“这话不错!还有一点,若公主真的做了罪名中的那些事情,何必逃走后又主动回来?这些都是说不过去的!哎!不过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公主肯定是不会再回来了!”萧干不离十分郁闷,他只觉得要是公主还在的话,大辽国的局面决不至于到如今这样的地步,大王勇猛无敌,也有智谋,然而缺点也很明显,就是无法控制自己那种暴躁冲动的情绪,对手是别人还好说,可对手却似凶悍狡诈的燕云军,大王的这个缺点便足以致命了。
杨鹏率领着玄甲军隐藏在一片山林谷地之中,一名斥候从北方飞驰而来,直奔到杨鹏面前,翻身下马,跪禀道:“启禀燕王,契丹军突然改变了部署!耶侓虎城留下娄室及十五万兵马压制大同府,他自己则率领主力大队径往南边而来,似乎是想要来围剿我们!”
一行人回到雁门关中,一直提心吊胆的众女见到了杨鹏,那颗总是不安的心终于放下了。韩冰忍不住埋怨道:“那样的事情明明可以占将军去做,干什么非要自己去做!”杨鹏握住韩冰的纤手,柔声道:“让你担心了!”韩冰心里害羞,抽回了手掌,红着娇颜嗔道:“我才没担心你呢!”看了一眼其她几女,“倒是她们没天没夜地瞎操心罢了!”
耶律寒雨笑道:“韩冰就是嘴硬,其实啊她是最想大哥的!我记得那天中午,某个人在大帐里睡着了,却不停地叫唤大哥!那声音真是荡气回肠让人肝肠寸断啊!”韩冰大窘,通红着娇颜气恼地道:“你太坏了!答应过不说给外人听的,居然不遵守诺言!”
耶律寒雨美眸朝杨鹏一瞥,一脸惊讶地道:“大哥他也是外人吗?我可真不知道呢!”杨九妹和杨二丫抿嘴笑了起来。
韩冰说不过她,便把气撒在了杨鹏的头上:“都怪你!”杨鹏连忙点头:“是的是的!都怪大哥,大哥最坏了!”韩冰心里开心,白了杨鹏一眼,“无赖!”杨鹏心头一荡,随即笑道:“好了,咱们还是来说说正事吧!”众女听到这话,全都收敛了笑容,端正了神情。
杨鹏道:“没想到耶侓虎城居然这么容易冲动,就被我稍微地刺激了这么几下,便停止了进攻大同,转而大举南下,追着我的屁股直到雁门关来了!”众女听杨鹏说的有趣,都不禁轻轻一笑。韩冰道:“耶侓虎城放弃攻击大同府那真是太好了!要是他们依旧全力围攻大同府那可就危险了,来打雁门关,却不怕他!”众女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耶律寒雨皱眉道;“怕只怕耶侓虎城最终醒悟过来放弃攻打雁门关而继续去围攻大同府!”
耶侓虎城冷哼一声,看向萧娄室,“萧娄室,我给你十五万兵马,你给我压制大同府的燕云军!”萧娄室躬身应诺。随即耶侓虎城厉声吼道:“其余大军随我南下追踪杨鹏,不杀杨鹏誓不收兵!”众将齐声吼道:“不杀杨鹏,誓不收兵!”
当即耶侓虎城传下号令,大军停止攻城,收兵回营。
萧干不离匆匆找到萧娄室,有些埋怨地道:“兄弟,刚才你为何不劝阻大王,反而还附和他的决定?难道你看不出这是杨鹏的计策吗?”萧娄室苦笑道:“刚才情况你也看到了,群情激奋啊,大王更是怒不可遏!说什么都不会有用!”萧干不离皱眉道:“那也不能什么都不说!情况非常清楚,杨鹏使用激将之法想要将我军的主要精力从大同府转移到雁门关去!雁门关,天下雄关,一夫当关万夫莫开,如今又有十几万燕云精锐守卫,我军虽然兵力庞大,却很难攻破雁门关啊!我军在雁门关下耗尽了锐气和粮草,只怕也攻不进雁门关,而大同府恐怕依旧在燕云的手中!我们付出如此重大的代价,到头来只怕什么都得不到!”
萧娄室点了点头,“你说的不错。可是大王如今是气疯了,你说的这些道理就是再有道理,他也不可能听得进去!”
顿了顿,“我的意思是,于其毫无意义地去顶撞大王,不如先顺着他的意思。只要大王在雁门关下碰了钉子,定然会冷静下来重新考虑战略。那个时候我们再去劝说,便不会有任何问题了!”萧娄室道。
杨鹏一愣,随即呵呵一笑,“这耶侓虎城也太受不起刺激了吧,就这么一包女人的衣裤便让他自乱阵脚了!好,他要来围剿咱们那是再好也没有了,我们就引着他们去雁门关!”看向占金国,“金国,立刻行动!”占金国抱拳应诺。
不久之后,辽国大军根据斥候传来的情报,朝杨鹏他们隐藏的地方包围而来。杨鹏他们便离开了隐藏地,没有立刻往南而去,而是先去招惹了一下契丹军,然后便大摇大摆大张旗鼓往雁门关而去。耶侓虎城只恨不得立刻抓住杨鹏把他千刀万剐了才解恨!心中愤怒,便不断催促大军加快速度,一路追踪燕云军南下而去。杨鹏为了引诱契丹军,时不时地便与契丹军接触一下,保持一种若即若离的状态,耶侓虎城不时地见到杨鹏,却总是可望不可即,怒火越来越盛,最后几乎到了疯狂的地步。契丹军抓不住玄甲军,不知不觉间,辽国大军距离大同府越来越远了,而距离雁门关却是越来越近了。
杨九妹笑道:“我倒觉得没什么好奇怪的!这种人有勇有谋不假,可是却无比骄傲,大哥的那些书信和女人的内衣裤,在咱们看来不算什么,可是在他看来,只怕就是无法忍受的侮辱了!因此他才会放弃攻击大同府,转而来追击大哥,想要拼命!”杨二丫点了点头,“九妹姐姐说得对!”
看了一眼杨鹏,笑道:“他们兵力远多于我们,直接攻打雁门关也不是不可以的!”杨鹏微笑道:“就是这样的!”扫视了众女一眼,笑道:“咱们也不强求什么,耶侓虎城若奋力攻打雁门关,那么我们便施行刚才我说的那个计划;若我们料错了,他耶侓虎城根本就不是一个要面子的人,率领大军回攻大同府,那么我们就按照原计划行事就是了!咱们谋划已定,只看敌人的行动便采取相应的应对措施!”众女微笑着点了点头。
耶律寒雨看了杨鹏一眼,“比狐狸还要狡猾,却比猛虎还要凶猛!”众女会心一笑,眼波都朝杨鹏飘去。
沉思片刻之后,耶侓虎城抬起头来,对众将道:“有些人以为我改变原计划大举南下之举是为了向杨鹏报私仇……”眼睛扫视了一眼众将,“那些人想错了!我之所以如此,并非为了私仇,南下的目的不是为了杨鹏,而是为了攻取雁门关,为了彻底打败燕云军!”众将听到这话,感到有些诧异,不禁互望了一眼。耶侓虎城继续道:“我在决定大军南下之前早就仔细想过了,夺回大同府是没有问题,可是夺回一个大同府又有多大的作用呢?只有夺取了雁门关,我们大辽国才能重新掌握主动权!夺取雁门关,大同府内的燕云军自然就成为了瓮中之鳖,收复大同府不过是迟早的事情,更重要的是,我们取得了一个十分有利的防御态势,同时又获得了一个十分重要的前进基地,将来不是我们如何防御燕云军了,而是他们如何防御我大辽国的铁蹄!”
耶侓虎城说着说着,也不禁被自己这番话给说服了;众将听了耶侓虎城这样一番话,均有一种豁然开朗的感觉,觉得大王所言真是十分在理呢?夺取一个大同府有什么用,不如夺下雁门关来得有用!
耶侓虎城见众将都流露出喜悦信服之色,心里不禁更加有底了,扬声道:“大军休整一天一夜,然后拿下雁门关!”众将齐声应诺,声若雷鸣,显现出众将的心里充满了信心和渴望。
众将离开了大帐,回各自营地去了。达懒来到一辆囚车前,那囚车中囚禁的囚犯竟然是辽国大将军萧干不离,这是怎么回事?原来干不离一路上一直不停地劝说耶侓虎城不可因私废公坏了国家大事,终于激怒了耶侓虎城,耶侓虎城激愤之下本来是要杀了他的,好在众将求情,耶侓虎城免他一死,却撤掉了他所有的职务,将他打入囚车,说要等大败燕云军后再来处置他,于是萧干不离便在囚车中一路跟随大军南来。可是,干不离虽然身在囚车,却依旧没有忘记了自己的责任,依旧通过各种渠道向耶侓虎城劝谏,只是他的劝谏一直没有任何回音。
萧干不离眼见达懒走来,急声道:“兄弟,快告诉我,大王是不是不打算回攻大同了?”
达懒走到囚车前,说道:“兄弟,你也不要过于执拗了!我觉得大王的决定还是很有道理的!”
萧干不离没好气地道:“怎么叫有道理?”
达懒道:“那雁门关乃是关键锁钥,兵家必争的要冲,只要夺取了雁门关,不仅大同府会收复,我们和燕云的战略态势也将发生根本的转变,这对于我们大辽国来说难道不是十分有利的事情吗?”
萧干不离摇了摇头,“你说的这些我岂有不知之理?”看了一眼达懒,“可问题是,我们能够拿下雁门关吗?”达懒道:“应该没有问题,我军近六十万大军,雁门关不过十二万燕云军,我们差不多是他们的五倍!这样的优势,难道还攻不下雁门关吗?”
萧干不离摇头道:“我不敢说绝对攻不下雁门关,然而这种做法却十分的冒险!就算能攻下雁门关,我军所付出的代价只怕也是我们无法忍受的!我们并不只有燕云军的问题,还有蒙古人的问题,还有高丽的问题!我军若在这边损失太大,一旦其他那两个方向出现了变故那可如何是好啊!”
达懒皱眉想了想,对萧干不离道:“你说的也有道理,可是目前的当务之急却是同燕云的战争。并不能顾忌别的敌人而在这边束手束脚吧?我的看法和你不同,我觉得应当先全力解决了燕云的问题,损失大点也没什么,否则其它的方向一旦出现问题,咱们可就腹背受敌了!”见萧干不离兀自听不进去,还要说他的那一套,连忙道:“兄弟,我还有事,这就去了,有时间再来看你。”说着便转身离去了。
萧干不离抬起头来,长叹一声,看着昏暗的天空发呆,喃喃道:“燕云军若是那么容易对付的,咱们大辽国也不至于到了如今这样的地步啊!哎!希望老天保佑,大王能够顺利攻入雁门关!若是如此,那可真是我们大辽国的运气啊!”
耶侓虎城坐在大帐中看着报告,抬起头来问立在下面的亲信大将萧野干:“我军五十五万人马,粮草是个大问题,如今虽然粮草尚有富裕,不过却不能不慎重。你立刻派人去通知萧娄室,要他们尽可能多地转运粮草过来。”萧野干应了一声,奔了下去。前文已经说过了,萧娄室率领十五万兵马留在了大同府外压制大同府的燕云军,同时那转运粮草的事情也就落在了他的身上。
耶侓虎城站起身来,走出了大帐,朝远处那座雄伟险峻的关城眺望过去。突然之间,他看见了一个小小的黑点,不知道为什么,他立刻知道他就是杨鹏,怒火不由的涌上心头,眼睛好像喷出火来了一般,喃喃道:“杨鹏,我一定不会放过你的!我要把你碎尸万段以祭奠孙儿的在天之灵!”
杨鹏站在城墙上,仿佛感受到了耶侓虎城的满腔怒火,心里感到莫名其妙,笑道:“耶侓虎城,你的气量是不是太也狭窄了些!居然为了几封信和一包女人的内衣裤便如此激愤失态!不过这样也好,如此恨我,我真是求之不得了!”
一天的时间很快过去了,这天一大早,契丹军的号角声便惊天动地般地大响起来,云层遮盖的大地之上土黄色的潮水从远方出现,缓缓接近雁门关,大地在不停的颤抖,耳边传来雷鸣般的大响。
城门猛然打开,两千玄甲军簇拥着杨鹏等燕云悍将奔出关门,背靠城墙列下战阵,与此同时,韩冰站在关墙之上,率领手持弓弩的燕云将士排列成数排,严阵以待,战鼓声一下一下缓慢但却十分有力的响起。
不久之后,辽国大军便抵近到关墙前五百步处,停了下来,号角声同时停下,天地间一片肃杀。
一名十分雄壮的辽军悍将,提着狼牙棒驰出军阵,来到两军之间,扬声大喊:“杨鹏,我要杀了你!出来!”那气势慑人的契丹将不是别人,正是辽国的护国大王耶侓虎城,他远远看见杨鹏率军出战,便立刻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亲自出马来挑战!
杨鹏笑道:“这老人家好大的脾气!”话音刚落,旁边一条身影便冲了出去。杨鹏连忙看去,见是杨靖,这家伙不骑马,徒步,提着一对纯钢板斧冲了上去。这家伙本来是有马的,然而他天生不会骑马,被战马摔了几次之后,终于勃然大怒,一斧头将自己的坐骑砍成了两段,从那之后他便再也不肯骑马了,他也是杨鹏军中唯一一个徒步做战的将领。
只见杨靖奔到耶侓虎城面前,双腿一叉,提起板斧指着耶侓虎城道:“凭你还没资格让俺大哥出手,俺杨靖来取你狗命!”
耶侓虎城本就十分激愤,又见杨靖言语无礼,当即便控制不住自己策马朝杨靖冲去,狼牙棒高高举起,一副要将杨靖一棒砸成肉泥的架势,来势汹汹!
杨靖双眼一亮,哇哇怪叫着迎了上去,十分兴奋的模样。转眼之间,双方相遇,耶侓虎城手中的狼牙棒呼啸着当头砸下来,势力万钧,仿佛可以粉碎山岳一般。千钧一发之际,只见杨靖右手板斧上挥,左手板斧则径直朝对方的马蹄砍去!哐当一声巨响,狼牙棒砸在他右手板斧之上,强悍无俦的力量砸得李逵雄壮的身躯向一边跌飞出去,左手中的板斧便没法砍到对方的马蹄了,差了几寸的距离砍了过去。
毕竟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杨鹏哈哈大笑,“媚儿,我可当你是在夸奖我哦!”耶律寒雨抿嘴一笑,娇俏地道:“人家本来就是夸奖你嘛!”
与此同时,耶侓虎城率领大军来到雁门关下,同萧洪汇合了。耶侓虎城在大帐中听取了萧洪的报告,整个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正如杨鹏他们预料的那样,耶侓虎城虽然一时被愤怒蒙蔽了眼睛,不过此刻却已经恢复了理智,虽然心中依旧恨不得将杨鹏千刀万剐挫骨扬灰,不过理智已经占据了上风。耶侓虎城心中有些后悔,后悔不该因一时激愤而贸然改变了原来的既定战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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