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寒江甩掉苏绣绣并没有花多少力气,不过这倒不是他的轻功有多厉害,纯粹只是因为后边那个峨眉掌门轻功太差劲,与其威震北地的名声相比,甚至弱得有些叫人大失所望了。
在武学一道颇有天赋的他,其实也不是什么都拿手的,比如箭术,又比如轻功。
陆寒江曾经接触过的轻功,最顶尖的莫过于逍遥派的凌波微步,以及东方世家的扶摇九天。
然而事实上,逍遥派的神功他只靠着小无相功盗来了表面,用来唬人或许不错,实战上作用并不大。
而东方世家的扶摇九天,陆寒江拿到这本秘籍之后,自然也观摩过一番,只不过可惜的是,这门轻功不单要求天赋,还要求十年如一日的自残式苦修。
这是只有肉体和精神双重折磨下才能够练成的武功,陆寒江看过一眼就放弃了,后来转手就把这玩意送给了东方家那小鬼,希望对方能够把这门家学发扬光大。
所以,时至今日,陆寒江仍然不会什么高深强大的轻功,但他深明大道至简的原理,所以跑路的时候,不玩任何技巧,纯靠一个快字。
陆寒江做事,向来是奉行有打手就放嘲讽,没打手就掉头开溜的策略,虽然目前为止还没有出现过溜不掉的情况,但他对于自己的脚程还是有十分清楚的认知的。
考虑到这位玉女剑威震北地的厉害,陆寒江也做好了先回头把对方腿打断然后再跑路的准备,毕竟现阶段峨眉派还有些用处,能留苏掌门一条命自然最好。
只是对方显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
峨眉派虽然没有什么出名的轻功武学,但这么轻易地就让他把对方给甩掉了,陆寒江都忍不住开始怀疑对方是不是在故意藏拙。
这会儿苏绣绣已经折返回去,陆寒江也来到了约定的地点,看到他回来,埋伏在周围的锦衣卫纷纷现身。
其中一名百户迎上来躬身听命,陆寒江摆了摆手:“让弟兄们散了吧。”
“是。”那百户应声,然后给身后的锦衣卫打了个手势,众锦衣卫顿时如潮水般退去。
与此同时,被陆寒江放下的两个丫头,也开始大口地喘气,商萝是因为累的,而永乐则是因为兴奋。
头一次在江湖上与人动手,完事打了就跑,这种刺激游戏对于小公主来说,还是十分新鲜的。
心态上的转变一时半会还难以接受,但永乐还是既兴奋又担忧地问道:“我们这样子跑了,她们以后就找不到了吧?”
商萝直接往地上来了个大字躺,她懒洋洋地用手扇着风,悠然地道:“放心好了,江湖茫茫,没名没姓的,要找个人哪有那么容易。”
“那可不一定。”
陆寒江在一旁,很不给面子地泼了盆冷水,他挨个递过去水壶,然后耸了耸肩道:“人,她们或许是追不到,但咱们的来历,不用多久她们大概就能够猜到了。”
“怎么会?”商萝接过水袋,翻身坐起来,有些惊讶地道。
陆寒江指了指这会儿还被永乐抓在手里的万灵剑,慢悠悠地道:“你以为神兵的名头是白叫的吗,就算那两个峨眉弟子不识货,总会有眼亮的。”
这不是陆寒江在幸灾乐祸,事实上,早在永乐拔剑冲上去的时候,就已经不太瞒得住了。
神兵万灵剑过于离谱的战力,根本不是一两个谎言能够藏得住的,不过陆寒江倒也觉得问题不大,暴露也有暴露的好处,起码他真正的意图已经藏住了。
这事就算真的查到锦衣卫头上,那也会随着万灵剑的暴露,将一切倒向锦衣卫追杀丐帮余孽的殃及池鱼。
至于说陆寒江想要以此试探厉焱父女的武功......这种事情自然都被隐藏在了意外之下。
只是这会儿陆寒江也在想,那厉焱挺身而出,究竟是因为对方真的古道热肠,还是因为他第一时间认出了这把神兵,所以另有图谋呢。
......
就在陆寒江思考着这件事的时候,回到了客栈里的厉焱,也在思考着同样的问题。
今日之事,厉焱的确也没有骗碧云,他们父女云游江湖,少有在某一处停留,认识的人不少,深交的却极为有限,基本不会有什么好友,也没有什么仇家。
今天这事的确像是无妄之灾,和陆寒江所料一样,厉焱的眼光非同一般,他的确认出了那把剑,这也是他站出来的理由。
只不过他的初衷并不是救人。
“义父。”
绿衣女子端来茶水,细声问道:“今日那些人......是你要等的人吗?”
“是他们。”厉焱沉默良久之后,目光逐渐变得深沉,他仰起头来长吁一声。
他缓缓地道:“看来是追着丐帮来的,铸剑山庄覆灭之后,万灵剑归于丐帮帮主陆十七之手,听闻他的妹妹也是一代高手,今日一见,的确不同寻常,但终究还是吹嘘过了些。”
绿衣女子点了点头,又问道:“那,义父,我该怎么做?”
厉焱起身,揉了揉绿衣女子的脑袋,温声道:“你什么都不用做,这件事你不要掺和进来,若有人能够认出这门枪法,自然会上门来寻我,到时候我会亲自和他们说明白。”
“可是,义父——”绿衣女子有些不忍,可对上厉焱眼中那不容置疑的温柔,却又不自觉地败下阵来。
“我知道了。”绿衣女子沉闷地低下头去。
厉焱语重心长地说道:“为父的人生已经看到头了,不是做一辈子的地下老鼠,就是死在哪个无人问津的角落里,我这一辈子做贼是够了,总不能让你也跟着我一起永不见天日。”
绿衣女子脸色愈发灰暗,却不说话。
厉焱按着她的肩膀,轻声嘱咐道:“仙儿,你记好了,若我不能安全归来,你就老老实实跟在圣女身边,回到北地之后,自会有羊伯伯照顾你,最起码能够保证你一辈子性命无忧。”
“嗯。”绿衣女子微微颔首,低着头,让人看不清她的表情。
厉焱坐回椅子上,幽幽地道:“你也不用为我觉得可惜,教主对我有知遇之恩,我无以为报,所以我这条命早就已经不属于我了,可你不同,你和我们不一样,为父希望你能够光明正大地活下去。”
厉焱说得有些悲哀,但也确实是他心中所想,人人都知道殿下志向之远大,这么多年过来,大家也从未怀疑过,他只不过是有些累了而已。
“好了,”厉焱收起了脸上的多愁善感,他正色道:“圣女也快到了,你也不用再继续耽搁,这就到她身边去复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