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前四张牌九先后两两掀开,华十二本身是不会牌九的,但是接受了沈重阳的记忆,见到两张是四点,凑成牌九中的‘板凳’,另外两张凑成‘杂八’,在他记忆里这两对牌显然不是什么好牌。
果然庄家大笑,掀开自己的两对牌,先一对是梅花,后一对的两张点数凑成牌九中的红头:
“梅花盖板凳,红头胜杂八,通杀!”
庄家大笑却不是因为赢了,而是因为终于可以结束了,他抻个懒腰叫道:
“收工!”
华十二也没有感觉失落,起身就要离开。
那庄家却是在他身后叫道:“重阳兄!”
华十二转头看去,庄家看着他语重心长的道:
“你每个月发了薪水就往这里跑,每次都输的清洁溜溜,你知道那些经常来赌的常客背后都叫你什么吗?”
华十二不由得疑惑道:“叫我什么?”
庄家有些无奈的道:“赌场明灯你知道吧,就是那种他押大,别人就押小,然后别人准赢,他指定输的那种风向标。”
华十二一笑:“你是说我就是赌场明灯了?”
庄家摇头道:“不对不对,你被那些常来的赌客叫做‘赌场灯塔’,黑暗中长明不灭啊。”
华十二听了都不由得莞尔,忍不住笑出生来,原来沈重阳是明灯升级版,就这个手气还赌个什么劲儿啊。
那庄家见他笑了出来,以为他是在自嘲,当即叹了口气:
“别人赌博,有说输多赢少的,有说十赌九输的,虽然输钱可总还有个赢得时候,重阳兄你每月这个日子都乖乖把薪水交过来,风雨无阻,从未赢过,听说你这两天连家里的被子都当了!”
“我们东家开了二十多年赌档向来心狠手辣,听了你的事情都感觉不落忍,让我劝你一句,小赌怡情,总要留些钱财过日子不是。”
华十二扬了扬眉毛:“那今儿个你给我退点钱?”
“呸,想得美!”
庄家将钱一收,喊道:“打烊!”
几个打瞌睡的伙计,都闻声起来,懒洋洋的开始收拾。
华十二嘿嘿一笑,在小褂的兜里翻出一包没有过滤嘴的香烟点上一根,咬在嘴里出门去了。
出了赌场的门,入眼没有后世港岛的摩天大楼,只有低矮的房屋,最多两三层高的洋楼,旧时代的气息扑面而来。
在华十二刚接收的记忆中,如今刚入六月,离剧情开始的时间还有四个月,这段时间足够他做一些准备得了。
所谓的准备当然不是卷入清廷和革命党之间的事情,而是准备接回沈重阳的女儿。
按说他应该现在就应该去李玉堂家将女儿接过来。
可按照华十二接到的任务,首先要混出个人样来才能去接女儿。
说起来这也算合理,扪心自问此时他凭什么去跟一个港岛豪商叫板,就凭他现在是一个一穷二白,烂赌的华警么!
华十二进入这次任务世界之前,查过李玉堂的资料,其在历史上的原型不说是港阜华人首富,那也差不多少了,至少是同一级别的存在。
李玉堂本身是港岛的保险大王,其经营的保险公司遍布大清国口岸及南洋诸岛。
除了保险业,他还创办了金利源、水利源两大药材行,日进斗金,还在河南做粮食生意,在粤省创办电力公司。
这样一个巨富,华十二要现在登门,跟李玉堂说你四姨太生的那个女儿其实是我的,你其实是个接盘侠,现在我想要女儿了,你得还给我,不给不行。
如果他真去这么说了,那估计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所以华十二觉得,想要和这样的巨富对话,就得有对等的地位才行。
好在时间还有几个月,他会利用这段时间好好准备一番,到时候光明正大的去把女儿接回来抚养。
华十二深深地吸了一口这个时代还没被污染的新鲜空气,心情都变得好了起来。
按照沈重阳的记忆,今天是他休班,所以才赌了一夜,当即走街串巷回到了他的小二楼,入门一看,不由得苦笑,家徒四壁说的也就是这种情况了。
一张没有枕头也没有被子的木板床,记忆中枕头被子都拿去典当了。
两张看上去就不怎么稳当的破木椅子,和一张满是油泥的木桌子。
地上到处都是花生壳和蟑螂,花生是楼下杂货铺的张瘸子送来的孝敬,为的是感谢他这个当华警的邻居令其免受地痞流氓的骚扰。
从照顾邻里这点上来看,沈重阳这人还算不错。
华十二有些发愁,这屋子不能住啊,地上的那些蟑螂活蹦乱跳的,没有两个月睡垃圾堆的经验,这真住不惯。
想要去外面找个旅馆,可摸了摸口袋,更是苦笑。
一文钱都没有。
想要出去借点,然后他在沈重阳的记忆里发现,能借的人都借遍了,现在朋友看到他都躲着走,就是以前交好的同事都离他远远的,生怕他开口借钱。
“还真是一文钱难倒英雄汉啊!”
这具身体熬了一夜,现在困意袭来,华十二只好在凳子上凑合睡了一觉,这一觉一直从白天睡到深夜。
‘吱扭’
房门响动的声音,惊醒了熟睡的华十二,睡眼惺忪的转头一看,就见身后的房门被人推开,一个提着煤油灯,穿着黑色小褂的黑瘦汉子走了进来。
见到华十二回头,那人嘴角一扬,轻笑道:
“昨天又去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