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安村习惯配合作战。
民团也是这般练的。
对上如狼似虎凶狠的北戎,两根长棍压制,一柄大刀伺机而动。
其实他们更愿意用门板,那玩意实在太好用了,哪像现在,一直提着心,生怕北戎抽冷子来一刀他们防不住,换了是手上有门板的时候,他们直接往下一压,人就得被摁那,让北戎动弹不得,再用刀往下头捅捅捅,他们都是做熟了的,速度那叫一个快……
但就像小二说的,总不能到哪都带着门板,也着实是不方便。
他们便开始学着防守,学着找机会插刀,学着怎么捅人,捅哪能让对方疼……还有最重要的,给他们的棍子也包上点铁。
不能像戚大他们似的,实打实的用料,花费高还在其次,主要是挥着不得劲,经过村里沙铁匠的改良,给他们整出了半包铁的棍子。
分量适中,花费少,与刀对砍,再不担心棍子被削断。
总之好处多多。
就是村里的铁料严重告急,小安村中能用上这样棍子的都在少数,更别提民团了。
民团别说排号,连购买资格都没有。
胡二凭着过人的战绩,在村里不管什么都排在前头。
眼下他半包铁的棍子拿着,身后背着长弓,手上还握着刀,看着一副很不好惹的样子。
可实际上胡二郁闷得要死。
他们兄弟射箭那是没得说,其他就不行了。
眼下这个大风雪天,严重影响他的发挥。
民团又与北戎短兵相接,敌我双方扎堆,换位频繁,视野又受阻……
只有离得近了他才敢放箭。
胡二不得不在边缘地带绕圈子,也跟着敲了几棒,实在用着不惯,索性暂借给宋家的大姑爷。
宋大姑爷高兴坏了,换下刀来,拎起半包铁的棍子就阴险的摸了过去。
趁与他妹夫对战的北戎不备,从后头狠狠的捅了一下。
胡二嘶了一声,那位置是腰子吧。
那北戎也嘶了一声,被怼得生疼,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两步。
宋家二姑爷刚刚瞄到戚大和小二甩棍,心生灵感。
快速倒手反握,猛地甩出去。
啊!
距离如此之近,他又使足了力气。
刀刃划在北戎的手腕上,几乎将手砍断。
胡二就在不远处,看到这一幕,想都来不及想就张弓放箭。
真的不用过脑子,这个距离,这个角度,北戎门面大开,与他之间无遮无挡。
不射他丫的都对不起他这么好的站位。
嗖!
箭矢飞射,直入咽喉。
胡二都不用过去查看,自己射的箭自己心里有准。
他忙喊道:“你们的你们的,这个不算我的,就是一时手痒,嘿,没忍住……”
还不等宋大姑爷和宋二姑爷说话,另一头就有人喊他。
“赶紧过来射一箭,干死他算你一份。”
现在还活着的北戎,都是有点本事的。
胡二突然想到当初逃荒时,闫老二给他们说的那些山匪黑话。
“点子扎手?”
刚刚喊他的罗三也记起来了,脱口而出:“扎手扎手!”
胡二来精神了!
激动的连手里的刀都扔了。
举着弓跑得飞快。
一边跑一边拉满弓弦,左右倒着脚,一找到机会嗖就是一箭。
与罗三几人僵持不下的北戎含恨倒地。
胡二感觉自己又行了!
满场跑!
狂风大雪也不能阻挡他杀敌的热情!
……
罗二话不多,但是个狠人。
闫玉早就发现了这点。
小安村的叔伯现在都锻炼出来了,杀北戎毫不含糊,但一开始,最先适应的,就有她罗二叔一个。
别人的刀都是直进直出。
只有他,生怕人家死得不够,捅进去还要拧一拧。
也丝毫不在意血溅在身上。
除了关屠户和罗三叔两个,是宰杀牲畜练出来的刀法,罗二叔是小安村里用刀最好的人。
没有那些花里胡哨的,就那几个老兵教的基础刀法。
边军都这么练,直捅,斜劈,挑,挡,斩……
罗二就会这么几招。
也不知背后下了多少苦功,他自己对上北戎也不怕,和人家刀刀对砍不落下风。
旁边有人用棍子支应杀人就更利索。
专挑要害处,那真是一刀一个,一刀一个。
从后头一路杀到前头。
看到小二骑的那头驴子,尥蹶子都能蹬死北戎。
罗二愣了愣。
抓紧了手里的刀。
还得苦练啊,不努力都不如一头秃毛驴!
是的,闫玉偷懒了。
剩下这三瓜俩枣,还胆大包天敢往驴子后头站的……
她就连环响指送他上路……
罗二往四周看了看。
没瞧见戚五,只有戚大一个。
“戚五杀哪去了?”
“戚五叔去追那几个跑的。”闫玉指了指远处。
九霄所在的位置,就是那些逃敌的位置。
闫玉已经和戚五叔说清楚了。
北戎杀,西州兵留活口。
罗二也看不清,点点头。
见四下没有外村人,压低声音问道:“小二,那些西州兵……要不要?”
罗二抬了抬手上的刀。
闫玉明白他的意思。
摇了摇头。
她有自己的思量。
西州与北戎私下交易,往大了说是通敌,可真以为凭这点小事就能扣住齐王那是妄想。
杀了这些人,固然能抹平他们出手的痕迹。
可留下他们,齐王若真事发,这就是实打实的人证。
只看他们敢不敢冒这个险。
这件事,她自己不敢做主,关乎全家,影响甚广,她要与爹和大伯商议商议。
“小二!”闫向恒跑到近前,才小声开口:“那些西州兵以为我们是山匪一流……”
他将与其的对话原原本本学了一遍。
闫玉双眼微闪。
“这个误会,着实……好啊!”
以为他们是山匪?这不是太棒了么!
想一想,这里距离乐山府确实没有多远。
这又是私矿的煤……
官矿的话,山匪不敢打主意,私矿,抢也就抢了,西州敢言语吗?
闫玉看到大哥身上有血迹,快步上前检查。
闫向恒有些不好意思,明明小二更小,才是更该被担心的人。
“大哥没事,这些都是溅上来的,我没受伤……”
闫玉拽过他的手。
看清他掌心的血痕。
是握着半包铁的棍子,太过用力,不小心被划到所致。